第 123 章 回应

    夏露浓这话一出,几人面露诧异。

    燕昔年立刻到窗前,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,确定四下无人,马上关上窗,拉上窗帘,收回脑袋看向夏露浓,压低声音问“异能增长了一点是怎么增长?是量增长了?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夏露浓也压低声音,小声说道,“我以前将异能一次洒下去,大概能催生两株竹子,现在应该能催生两株半,不过只是我的感觉,也许并不准确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身体,你肯定最了解,感觉一般不会出错。”燕昔年道,“等我们回去实验一下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夏露浓低声问,“昔年哥,你们和芽城高层聊得怎么样?他们没为难你们吧?”

    “没有,还请我们吃了顿晚宴。”燕昔年道,“现在外面情况那么凶险,我们和芽城有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,他们无意为难我们,别担心。”

    夏霍渠道“说到底,还是我们的实力差了些,每次来都提心吊胆。我们的实力要是够强,兴许就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听他哥这么说,心里并不同意,认真道“这次是意外,和实力并没有太大的关系。哥你这样说心理负担太重了。我们现在活着已经不容易,要想这个要想那个,那也太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这话一出,燕昔年拍拍夏霍渠肩膀对他说道“对吧,我就说你太要强了,哪有事事完备的道理?芽城那么强,你看他们内部的矛盾多得要死,还直接放弃了种植,根本就不稳固,要是哪天遇到什么事,说不定连饭都吃不上。”

    夏霍渠淡淡看他一眼,没搭理,不过看起来并不太高兴。

    燕昔年手肘撑在他肩膀上低低笑了一下,不再说这个话题。

    燕昔年道“没什么事就好,今天早点睡,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什么事都不方便,等我们回去再说。”

    空峙问“什么时候回去?”

    燕昔年道“看后天一大早能不能出发。老刘他们跟着跑了一趟,明天得给时间让他们在芽城里逛逛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道“我们也去逛逛,上次在牙城下的、电影之类的,基本已经看完了,明天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存货,天气也渐渐凉了,我们还得再买点衣服。”

    夏霍渠点头,吩咐道“嗯,车斗里那段蛇别动,要换东西直接用稻米换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做的手术并不复杂,手术费没多少,花得最多的是老墨帮他们打点的费用。

    他们来的时候做了充足准备,打点完,手术做完,现在还剩下大半车稻米,足够他们花。

    夏露浓点头,又问“哥,你们明天还要进行社交吗?要不要一起去逛街?”

    “你们去吧,我们太显眼,不太方便。”

    燕昔年看夏露浓失望的神色,安慰道“也不一定完全没空,看看明天的安排,说不定下午有一段时间能一起出去逛逛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点头,“那我们就明天下午再说。”

    夏霍渠道“你们出去逛的时候看给欧医生买点什么感谢她,她陪我们出来跑一趟也不容易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睡醒,燕昔年和夏霍渠忙着交际去了。

    老刘几人也上街了。

    剩下夏露浓、空峙和欧医生在基地里。

    夏露浓约欧医生出去逛街。

    欧医生看着芽城基地街上那些打扮奇怪的人,又看看自己胸前的胸牌,小声感慨,“这地方可真不自在。”

    “不如我们基地平等放松。”夏露浓道,“他们的生存压力应该要比我们大。”

    “我估计也是。”

    他们在街上小声聊天。

    周围不少人看他们。

    能兽化的人五感都很敏锐,空峙伸手搭着夏露浓的肩膀轻轻推着他往前走了两步,低声道“别聊这个。”

    欧医生笑,“那就不聊,我看看他们街上都卖什么。这里的商品好全,好像应有尽有?”

    夏露浓道“对对对,衣服尤其全。欧医生,我们去看看衣服还有鞋子。”

    欧医生眼睛一下亮了,“哪里的衣服鞋子?走!”

    三人难得来芽城采购,哪怕最不喜欢逛街的空峙背上也背了大包小包。

    中午三人在临河的铺子吃了过桥米线,吃得额头冒出了热汗。

    欧医生用菜单扇着风,辣得嘴唇都红了,“这过桥米线好好吃,我们集市上就没有那么好吃的米线摊子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集市上有好吃的包子铺!”夏露浓吸了一大口汤,“好爽。”

    欧医生吁气,“好像回到大灾难前,天南海北,打个飞的就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会有那么一天的。”夏露浓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,问,“欧医生,你吃饱了吗?不够我们再点。”

    欧医生吹着剩下的汤,“吃饱了,再随便吃点什么填填肚子就行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眼睛一弯,“那给空峙再点一碗,我们来点小吃。”

    欧医生看看空峙,脸上挂着笑,“不问问空峙?”

    空峙放下碗,“要再来一碗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让摊主过来,再点了碗米线,又点了炸馒头。

    米线送上来后,空峙分了小半碗给夏露浓,低头埋头苦吃。

    他们吃饱喝足,回到小旅馆。

    老刘他们已经回来了,都聚集在房间里吃馒头聊天。

    夏露浓隔着老远便听见他们高谈阔论,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,问“刘哥,你们聊什么?”

    “聊芽城的资源。芽城市面上卖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,黑市里面的好东西更多,我们出去一上午,眼睛都险些花了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问“你们换到想要的东西了吗?”

    巴牛抢着回答,“都换到了,我还换到了好些子|弹和箭矢,早知道这地方那么好,我们早该来了。”

    老刘笑哈哈,“不用早知道,我们以后多来几趟也不迟嘛。到时候我们合个伙,将一部分东西送过来卖,挣个差价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看他们一来二去,连合作章程都快弄出来了,提醒道“最近外面可不太平,变异程度高的凶兽恐怕会越来越多,这路那么远,危险性恐怕会高很多。”

    “危险也要弄嘛,养家糊口的事。”老刘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,“那些野兽凶,我们就更不能将地方让给它们了。”

    巴牛豪气冲天道“刘哥说得对!我们以水代酒,干了这一碗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略劝了几句,倒将他们劝得越来越来劲,眼看他们都要拿出真酒来喝了,只能不管他们,先和空峙回房休息。

    他们开的是双人房,房间里有两张床,两人却没有分开,反而宁愿挤那张一米五的小床。

    夏露浓和空峙肩并肩,叹了口气,仰躺着望着天花板道“感觉情况忽然就复杂了起来,也不知道人类未来的命运该何去何从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忽然。”空峙看着天花板说道,“从大蚂蚁到金银花再到巨蟒,甚至从大海啸开始,这场变异早埋下了伏笔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顺着他的话往深处想,打了个寒颤,“你说会是地震导致的二次变异吗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空峙道,“不过不管什么导致,我们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,和前人一样,都是一个战胜大自然的过程罢了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沉重的心情被他这么一说,放松了不少,“你说得对!”

    空峙伸手揽着他的肩,将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,“睡吧,睡醒了我们再出去逛逛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脑袋抵着他的脑袋,“好,这次就我们两个人去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他们这次在芽城逛得很尽兴,没有人找他们麻烦,甚至没人多关注过他们,一切都刚刚好。

    晚上,燕昔年和夏霍渠回来,也说一切顺利,第二天一早就可以启程回基地。

    夏露浓打着哈欠掰手指,“按我们平常的行车速度,回到基地的时候应该是九月二十九或三十,刚好赶上过中秋节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过,月饼都买好了。”燕昔年道,“刚好芽城的人送了个大号月饼,我们回去后分着吃。”

    “芽城这边物资真充足。”夏露浓有些羡慕,“物资比我们充足多了。”

    燕昔年一揉他脑袋,“那是因为现在距离大灾难过去还没到三年,文明社会留下来的物资还很充裕,随着时间流逝,他们在野外找到的东西将越来越少,日子恐怕也会越过越难,我们不必羡慕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嗯!”夏露浓道,“我们好好经营,日子才会越过越好。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燕昔年道,“不跟你们聊了,早点睡,明天早点起床,我们尽量将回去的路程压缩在两天之内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他们没什么心事,睡了个好觉。

    第二天,他们将换来的东西装好车,和老墨告别,直接开车驶离了芽城。

    夏露浓他们四个在同一辆车,他们的车在最前面开路。

    胡文轩、庄楠和欧医生在中间那辆车,老刘、廖全楠和巴牛的车断后。

    为了安全起见,所有人都坐在驾驶室内,严格避免单独行动,免得出什么意外。

    从基地到芽城这条路大家都走熟走顺了,一路开车回去,什么也没发生,九月三十号上午就到了基地。

    夏露浓认真谢过欧医生他们,又将芽城送的月饼分给他们,才送他们回去。

    老刘他们挨个拍了拍夏露浓的肩膀,面色也十分感慨。

    夏露浓站在自家院前目送他们离开。

    他还没目送完,脑后传来“咚咚”声,转头一看,却是长大了些的夏花椒从树坑里跳了出来,已经跳到了他身后。

    夏花椒“咻咻”地挥舞着枝叶,气呼呼地控诉他说话不算话,让它等了那么久。

    夏露浓被堵了个正着,瞬间感觉到有些头疼。

    “咻咻!”夏花椒的枝条无风自动,委屈都快从它那狂抖的树冠里溢出来了。

    夏露浓手掌贴在它的树干上,认真道歉,“不好意思啊,我受伤了,去了别的基地治伤,不是故意不理你。”

    “咻咻!”夏花椒不买账,树冠抖得哗哗作响。

    夏露浓跟它解释受伤的意思,“我受的伤有点像你茎干断了或者根断了,不治好的话,很可能就活不下来。我必须去别的基地治伤,不然你可能永远都见不到我了。”

    夏花椒慢慢停止抖动,像是在慢慢理解他话中的意思。

    夏露浓又说了一遍,问它,“原谅我好吗?”

    夏花椒听完后,树冠垂下来,树枝弯曲着,给了夏露浓一个温柔的拥抱。

    它还轻轻蹭了蹭夏露浓的肩。

    夏露浓还是第一次得到它的拥抱,心里酸酸软软,仿佛自家孩子终于懂事了。

    他伸手抱了抱树干,“现在没事,我已经完全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咻咻——”夏花椒抖动着树叶。

    夏露浓给夏花椒输入一段异能,拍了拍它的树干,“乖,先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夏花椒“咻咻”地抖动着枝条,乖乖蹦回去,在它常待的那块泥土重新把自己种回去。

    夏露浓看了看泥土的湿润程度,说道“我去拿点水回来给你浇水。”

    “咻!”

    夏露浓转身回家去拿木勺。

    他们已经回到家里了,这些天,廖成帮他们照料家里,此时正在客厅里与他们说话。

    见到夏露浓,廖成招招手,“小浓你怎么样了?过来给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已经好透了。”夏露浓道,“我先去舀瓢水给夏花椒浇水,再进来跟你聊天。”

    廖成拍拍他的肩膀,“去吧,这几天夏花椒也十分想你们,老是在外面蹦来蹦去,都快望眼欲穿了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十分感慨地叹了口气,“辛苦它了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提桶到前院给夏花椒浇完水,又去后院看金银花。

    金银花长势良好,已经长出了不少嫩芽,此时正沿着栅栏往前面爬。

    它那嫩叶迎风招展,看不出半点秋天的萧瑟,夏露浓看得心情极好,检查过后,给它浇了两大勺水。

    金银花软软的藤蔓卷向夏露浓的脚踝,像是跟他轻声撒娇。

    夏露浓用异能探查金银花的反应,没探出太多意识,只能感觉到植物那种原始的需求,比如要水、要肥等等,喜悦、激动等情绪则比较弱。

    看来这株小金银花要有夏花椒那种级别的灵智,还得走好长一段路。

    夏露浓浇完水,又检查了一下院子里的植物,见都没有大碍,这才提着桶回去。

    廖成目送他提着桶去厨房放好,道“小浓你这责任心也太强了,根本闲不下来啊你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道“都是自己种的植物,好多天没看见它们了,放不下心也正常。”

    “这话倒是,小浓你心肠软,对动植物一视同仁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坐进沙发里,“廖成哥你别夸我了,我们地里的作物怎么样?没出什么事儿吧?”

    “都好着呢,就是你那麦子,已经开始枯黄掉粒了,恐怕必须抓紧时间,赶快收割才行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早有预料,闻言也不例外,“我们明天就去割麦子。水稻呢?”

    “水稻也差不多,我看都黄了,割完麦子割水稻,要不然估计稻粒得全落在地里。”

    廖成说着干脆一口气说完,“菜地还好,茄子辣椒番茄胡萝卜等都好得很,暂时不用操心,等你们割完麦子水稻,再去把草施点肥就齐活了。”

    夏霍渠在旁边听着,说道“这几天麻烦你了,谢谢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之间就不用那么外道了,何况你们不是硬给我塞了米吗?就算雇佣了。”廖成想起来,“对了,你们留下来的蛇,物管会帮你们把蛇皮、蛇骨、蛇肉都处理好了。蛇皮硝制完,基地的老师傅说可以用来做皮甲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十分好奇,探头问“都怎么处理?”

    廖成道“蛇骨、蛇胆、还有蛇脑袋泡了两大缸蛇酒,蛇肉腌制了一下片成薄片晒肉干,现在还在小广场上晒着,估计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全晒干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他们带去芽城的那段蛇也剥了皮剔了肉,正在腌制。

    他们在路上吃了一部分。

    夏露浓每次吃蛇肉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胃部涌上热流。

    吃完后的感觉也非常好,神清气爽。

    老刘他们也反馈这蛇肉吃完之后,身体里多了股热流,疲惫和伤痛都能减轻。

    这蛇肉的确是好东西,腌制也不妨碍它的功效。

    要不是他们获得蛇肉付出的代价太大,老刘他们都想直接出去外面找这些变异兽了。

    夏霍渠道“这些蛇肉是好东西,等会你装点回去,在家时不时吃一点,对身体有好处。”

    廖成道“这不行,这个太贵重了,你们拿命换回来的东西我不能要。”

    “不至于。老刘他们我都要一人分两斤,更别提你了,拿着吧。”

    廖成这才不跟他客气,“那我就拿着了。哎,别光顾着闲聊,时间不早了,你们赶紧吃饭,自己在家做还是去食堂?”

    夏露浓道“我不想做饭,我们还是去食堂要个小炒肉,随便吃一顿,晚上再吃大餐。”

    燕昔年道“不是说今天有牛肉,让他们做个泡椒牛肉,再来只烧鸭,今天过节,中午的确来不及,不过也不妨碍我们吃好一点,我们吃两顿庆祝一下。”

    廖成点头,“这话说得有道理,我回家把我存的酒拿来,我们中午好好喝一顿。”

    燕昔年笑着拦他,“我们这里也有好酒,我们带着一块去食堂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在芽城的时候也吃了几顿好的,不过在那里终究有点提心吊胆,不如在基地中自在,吃也吃得不痛快。

    回到基地后,他才彻底放松下来,哪怕酒量不行,也像个酒疯子一样,拉着大家要喝酒。

    燕昔年豪气冲天,“来!我们喝!今天中午不醉不归,喝醉了回去睡一觉,晚上再来喝第二顿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说得好!”夏露浓快乐地眯起了眼睛,“昔年哥,我要跟你干一个!你就像我另一个哥哥!”

    “什么就像?我就是你另一个哥哥!不信你问问你哥愿不愿意认?”

    夏霍渠以手掩面,不想看见他们。

    夏露浓还在傻笑,“那你就是我另一个哥哥!我以后叫你大哥,我哥是二哥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一出,桌上大家脸色都古怪起来。

    夏露浓酒量不行,喝得脸上满是红晕,眼神也迷离了起来。

    说完这句话,他不管燕昔年应不应,左手强硬地抓着燕昔年的杯子,右手抓着自己的杯子碰了上去,傻笑道“你以后就是我亲兄弟,大哥,喝!”

    空峙和夏霍渠对视一眼,夏霍渠捏着装了酒的杯子,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空峙眼里带着笑意,捏了捏夏露浓的脖子,不让他说话。

    夏露浓很少有这种放纵的时候,尤其大灾难以来,他压抑已久,这次还是第一次醉到这个程度,都有些撒酒疯了。

    燕昔年几个喝得也有点醉了。

    燕昔年对上夏露浓的眼睛,道“小浓啊,昔年哥对你改观了。我们小浓是真厉害,真豪杰!前几天要不是有你,昔年哥的命就交代在那里了,来我们碰一个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偏头想了想,“不用谢嗝,昔年哥你,你不来救我也不会遇险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我弟弟嘛,怎么能不救你?!来,喝!”

    “喝!”两人碰了一下杯子,夏露浓含含糊糊说道,“那,哪天我都吓傻了,就,就怕小命休已——转过头一想,不行,我可不能死在那里,我要死了,我哥和空峙就要疯了。”

    夏霍渠轻斥一句,“大过节的,说什么死不死?老老实实喝你的酒。”

    空峙道“我看他喝得已经分不出酒喝水了,给他倒点水吧,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。”

    夏霍渠点头,“你给他倒点蜂蜜水。”

    空峙起身给他换了。

    夏露浓拉着杯子,抽动着高挺的鼻子,使劲嗅着杯中水的味道,嗅了半天,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。

    他端起杯子,伸出嫩红的舌尖,轻轻舔了舔杯中的蜂蜜水。

    比起酒来,夏露浓更喜欢甜甜的蜂蜜水,他舔舔嘴唇,咕嘟咕嘟喝起蜂蜜水来。

    喝了蜂蜜水后,他清醒了一点,趴在桌上,不再撒酒疯。

    廖成吃完午饭就告辞了。

    空峙带着夏露浓,夏霍渠带着燕昔年,四人回家,结结实实睡了一大觉,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起来。

    夏露浓喝的蜂蜜水够多,也不觉得头痛,他神清气爽地爬起来,咚咚咚跑出去,一看到客厅里的空峙就喊“空峙,你晚上想吃什么,我给你做?”

    “吃什么都行?今晚由我来决定菜单?”

    “你和我哥一人点一道菜,只要基地里有就行,剩下的我自由发挥。”夏露浓伸手揽住他的脖子,“不过你们得帮忙打下手,我一个人搞不定。”

    空峙道“那炖一只鹅,我们的鹅养了那么久,一直没吃,再养下去它也不会长得更大,不划算。”

    “好嘞,安排上等会我们就去抓鹅。”夏露浓道,“我去问问我哥想吃什么。”

    夏霍渠想吃炸丸子,夏露浓决定去食堂换点猪肉,炸点猪肉莲藕丸子。

    他们带回来的莲蓬和莲藕好好地收着,一时半会儿也坏不了,他们可以慢慢吃。

    在炸丸子之前,夏露浓还想去二楼看看蛇头泡的酒怎么样了。

    燕昔年揉着发胀的脑袋,“我们一起去,这玩意太危险了,哪怕泡成了酒我都不太放心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说起这个便心有余悸,那是他距死亡最近的一次。

    廖成说蛇酒泡在大缸里,他们还没上去,具体看过。

    怕看不清酒缸之中的东西,几人还特地带了手电筒上去。

    他们楼上一共有四间储存室。

    夏露浓一走进最右边的那间储存室,就看到了三口大缸分散放着。

    那大缸起码有圆桌大,直径快两米。

    夏露浓看到这大缸,吃惊得眼睛都瞪圆了,转头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“这酒缸那么大,会不会把我们的楼板给压塌?”

    夏霍渠道“当时加固了楼板,不用特别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这不担心也不行啊,看着太恐怖了。”夏露浓碎碎念完,特地探头看了一眼酒缸,“民宅的建筑标准是不是每平米承重二百公斤?这个要超了吧。”

    夏霍渠道“都这个时候了,哪还有什么建筑标准?你要实在不放心,我们等会把酒缸搬回楼下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想了想,“我可以多拿两个酒坛子将里面的酒分装出来,不用全都搬下去那么麻烦。”

    燕昔年打断他们的聊天,道“别光顾着看外观,我们看看里面的酒怎么样?”

    夏露浓听见这话,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。

    他这几天表现得浑不在意,内心中却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豁达,哪怕过去好几天,他晚上依然会做噩梦,梦到那条恐怖的蛇。

    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,这不仅仅是一句谚语。

    空峙见状轻轻将他揽到自己身后,说道“我来。”

    空峙用了点力将酒缸的盖子打开。

    盖子开了一条缝隙后,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。

    那酒气之霸道,夏露浓只是闻了闻都觉得有点头晕。

    他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反复蒸馏过的烧酒了。

    夏露浓后退一步,“这酒味也太霸道了,实在冲鼻子。”

    燕昔年道“酒要是不够烈,泡在里面的蛇也泡不起来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点头。

    这个他知道,白酒的酒精浓度要是不够高,里面的东西就会腐烂了。l

    夏露浓走前两步想过去看。

    空峙揽着他的腰,在他耳边低声道“你做一下心理建设,别怕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被他说得紧张,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说道“我不怕,你把盖子打开吧。”

    空峙看他一眼,虚虚揽着他的腰,打了手电让他看里面泡着的蛇骨。

    蛇骨已经处理过了,上面带着薄薄的血肉。每一段骨头都很大,不过因为已经砍开的关系,这些骨头看起来并不狰狞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特地告诉他们这是蛇骨,夏露浓也猜不到这骨头来自一条巨蛇。

    夏露浓在浓浓的酒气中仔细观察了一下,心里的恐惧感放下了些,“这些蛇酒什么时候才能喝?”

    “一般而言,要半年以后才能喝,不过这些只是蛇骨和蛇胆,泡的时间相对不那么严格。”燕昔年道,“那缸泡着蛇头和毒牙的酒要半年以后才能喝了。”

    “哪缸,里面那缸?”夏露浓嘴上问着,脚下根本不挪步子,他还是有点紧张。

    燕昔年举着手电筒过去挪开那缸酒上面的盖子。

    相比起蛇骨酒,蛇头泡的那缸酒还带着隐约的药味,不知道是不是和里面的蛇毒有关系。

    夏露浓终究忍不住好奇心,凑上去看。

    他夏霍渠和空峙同时双手扶住他的腰,不让他靠得太近。

    在这个时候,他已经看见酒缸里的内容。

    那颗巨大的蛇头就这么仰面放在酒缸里,那蛇两只橙黄的眼睛根本没闭上,直愣愣地望着他们。

    夏露浓脑袋几乎一片空白,脸颊瞬间失去血色。

    他仿佛又回到了被巨蛇攻击那天,回到了死亡阴影之下。

    空峙手臂横在他腰间,将他往后拉回来点,沉声道“别看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,我得克服自己本能的恐惧。”夏露浓深吸口气,“你们不怕吗?”

    燕昔年道“这哪能不怕?那么恐怖的东西,我腿都软了。你再看一眼,看完我就盖上盖子了。”

    夏霍渠道“我感觉也不太好,盖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目光扫过蛇的脑袋,忽然阻拦道“等等,这蛇脑袋上是不是长着什么东西?”

    “长了两个角。”燕昔年移动着手电筒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,“当时打这条蛇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发现了,看起来特别像鹿角,对不对?”

    “对!”夏露浓大感神奇,“这两个角好小,要是再大一点的话,估计更像鹿角了。我有个奇怪的联想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联想,觉得它像蛟龙?”燕昔年看到夏露浓一脸“你怎么知道”的神色后,笑了一下,“我当天也是这么想,所以才特地交代他们,蛇脑袋要用来泡酒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看着这条蛇,喃喃道“我们简直回到了上古神话时代,又是地震,又是洪水,还有长得很像蛟龙的大蛇。”

    夏霍渠拍拍他的肩膀,“别瞎想了,上古时代可没有手电筒用。我们等会再去换几个酒缸,将一部分酒转到楼下去,全堆在这里的确太重了,不安全。”

    “那行,哥你们去,我和空峙去抓鹅,准备做晚饭。”

    四人兵分两路,各自去忙活。

    基地很小,夏露浓受伤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基地,他出去的时候,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并询问他的情况。

    夏露浓都一一回答并谢过大家的关心。

    基地的人知道他确实受了重伤之后,看他的眼神都不太一样,大家纷纷把手里的瓜果蔬菜或者什么东西塞到他手上,硬要他补补。

    夏露浓原本还想杀完鹅之后去一趟菜地摘点菜做晚饭,没想到被大家这么热情地一塞,别说晚上不用去摘菜,连明天一整天的菜都够了。

    夏露浓感动得不行,跟空峙说道“大家也太热情了。”

    空峙道“基地就那么大,大家已经处出了感情。今天又是过节,手面自然会大方一点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点头,“这话也是。走,我们赶紧去抓鹅,抓完之后顺路去菜地摘点辣椒番茄,再拔点蒜,晚上再炖个番茄牛腩。”

    空峙看着手中的麻袋,“刚刚我们应该挑担子出来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拉着他的手,“这个倒也不用,我们拿得下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和空峙抓到鹅摘完菜之后已经五点多了。

    家里四个人,做饭的时候自然也是一起动手。

    燕昔年杀鹅,夏霍渠剁肉,空峙择菜烧火,夏露浓做主厨。

    夏露浓已经好些天没有这么放松地在厨房里忙活,今天又是过节,他使出十八般手艺,力图做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出来。

    他们在厨房忙活到一半,廖成也进来了,手里还提着一条大鲤鱼。

    那大鲤鱼还活着,哪怕被稻草穿了鱼鳃,也一直在挣扎。

    “廖成哥!”夏露浓将脑袋探出厨房喊他,“你来就来了,怎么还带着鲤鱼来?”

    廖成笑,“你哥特地让我去老刘那换的,你不是喜欢吃鱼吗?今晚加一道糖醋鱼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眼睛亮晶晶,转头对他哥说道“谢谢哥!”

    夏霍渠揽了他肩膀一下,“吃完这条鱼,祝我们年年有余。”

    他们这次请老刘他们一起跟着去芽城,又找欧医生看病,花出去一大笔物资。

    再加上他们请基地帮忙处理蛇需要物资,换酒也需要物资,这一项项都是支出。

    支出太大,直接把他们的家底掏空了,现在他们的确需要年年有余这项祝福。

    夏露浓心头涌起危机感,掰着手指头数家里存下的物资。

    除了油、酒、蜂蜜、金银花和田里还没收割的庄稼之外,他们楼上储存的东西已经不剩多少。

    估计下一次再储存满,就要等收割之后了。

    老刘笑呵呵,“你们都在干活,那我干点什么?小浓你来安排?”

    夏露浓回过神来,笑着安排道“廖成哥你杀鱼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嘞。”

    廖成加入劳作之中。

    五个人一起忙了两个多小时,终于做了一大桌香喷喷的菜肴出来。

    这天晚上,他们家灯火通明,和外面的明月交相辉映。

    桌上满满当当挤了十二个菜,夏露浓看了一下菜,说道“今天我们放开肚子来吃,庆祝我们团圆!”

    燕昔年道“小浓说得对,庆祝我们平平安安,又在一起过了一个中秋节!来,我们举杯干一杯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跟着举起了酒杯,燕昔年看着他笑道“小浓你酒量不好,可以少喝一点,抿一口意思意思就行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嘟囔,“那可不行,今天第一口酒,得有诚意。”

    大家笑着一起碰杯。

    灯下,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真心诚意的笑容。

    夏露浓仰头喝了一大口。

    烈酒没入喉中,辛辣涌上来,辣得他脸都红了,眼睛也红了。

    大灾难过去那么久,他们还能在一起过中秋节也实在不容易。

    夏露浓心头涌起百般滋味,话涌到嘴边,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
    他看了看他哥,又看了看空峙,最后目光落到燕昔年身上,又举起酒杯喝了一口。

    这酒真好啊!

    正宗的蛇骨酒。

    人喝下去,仿佛五脏六腑都打通了,让人通体舒泰。

    好酒!

    可惜也就他们几个人喝,夏露浓想起过去的亲朋好友,闷了第三口。

    烈酒入肠,大家看起来也都百感交加。

    空峙按住夏露浓的手,“别喝了,来吃菜。今天的鱼不错。”

    空峙给他夹了一大块鱼,夹的是鱼肚子那大块,还专门帮他挑了刺,放到他碗中,“吃吧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吸吸鼻子,给空峙夹了一块鹅腿,“你也吃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给他哥夹了一个肉丸子,又给燕昔年夹了番茄牛腩,“大家都吃,廖成哥你别客气。”

    “吃!”廖成吃了一大块肉,“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好多了,以后也会越来越好,我们吃!”

    “说得对,以后会越来越好!”

    今天晚上喝的是蛇骨酒,他们不确定蛇骨酒的功效,也怕这玩意太补,故谁都没有多喝,每人喝了小半碗,算尝尝味道。

    蛇骨酒是烈酒,哪怕喝得不多,几人也醉醺醺了。

    夏霍渠和燕昔年不放心,特地打着手电送廖成回家,然后再回来,在院子里支起桌子赏月。

    夏露浓酒量最差,喝得最醉,不过不至于完全失去意识。

    吃完饭后,空峙给他灌了一杯蜂蜜水,他便乖乖抱着杯子坐在院子里,和兄长们一起喝水赏月。

    今天是八月中秋,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,皎洁的月光洒下来,连旁边的夏花椒都沉浸在这幅美景之中,时不时摇晃一下树冠,表达欣喜。

    晚饭时廖成在,他们聊的话题相对比较集中,现在再聊天,则百无禁忌。

    吃饭,喝酒,赏月,聊天,吃月饼。

    直到夜深露重,夏露浓开始频频打哈欠,他们才收拾东西回房里。

    此时已经深夜十二点多。

    夏霍渠和燕昔年回了隔壁房子,空峙则带着夏露浓回到这边。

    他们做完饭就把水放到锅里用柴火的余温烧着,现在洗澡直接兑冷水。

    夏露浓喝的有点醉,空峙不放心他一个人进浴室里面洗澡,干脆直接将他抱去浴室里面。

    前面还很顺利,没想到夏露浓一到浴室,立即弯腰要往外面钻。

    空峙低声哄他,“先洗澡,洗完澡我们再出去。”

    不太清醒的夏露浓一点都不配合,他抱着空峙的腰不撒手,嘴里嘟囔“那天我就说了,回基地后一定要好好睡一觉。我不要洗澡。”

    空峙低头看他,“不洗澡的话,身上会臭烘烘,把被子也弄臭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眼睛转来转去,灵光一现,“那我去你房间睡你的被子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去我的房间睡我的被子?”空峙站在原地抓住他不让他出去,“不想睡臭自己的被子,所以要睡臭我的被子吗夏同学?”

    夏露浓仰着脸看他,可怜兮兮地说道“可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?为什么不许我睡你的床?”

    “没有不许。”空峙声音沙哑,“你要是睡,我们得一起睡。你想和我睡在臭烘烘的被子里吗?”

    夏露浓诚实地摇头,“啪叽”一下,一头扎进他怀里,蹭了蹭他的胸腹,慢吞吞说道“可是我现在完全不想动了。”

    “别撒娇。”空峙捏了捏他的耳朵,没有用力,片刻后妥协道,“我帮你洗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就是犯懒,倒不怎么耍酒疯。

    空峙给他搬了张矮凳进来,他乖乖坐在矮凳上。

    空峙让他举手他就举手,让他伸腿他就伸腿,看起来软得不行。

    空峙挤出沐浴露抹在他身上,给了他一块毛巾,让他慢慢给自己搓澡。

    夏露浓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,一边搓一边玩水。

    空峙看了他良久,最后不得不接过毛巾代劳。

    洗得香喷喷软绵绵的夏小浓被带进有些陌生的房间,空峙在后面拿毛巾给他擦头发,擦完之后把他塞进被窝里,自己躺在另一边。

    夏露浓在床上窸窸窣窣地挪动着,挪到他身边紧紧挨着他身体,忽然伸出手牵住他的衣角,小声道“我准备好了。”

    这句是在回答好几天前,空峙带他去砍木棍时提出的问题。

    空峙没想到他记了那么久,哪怕喝醉了也记得。

    这句话在夜里如此地清晰明显。

    短短五个字,一字不漏地传进了空峙的耳朵中。

    空峙的呼吸短暂地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空峙一翻身猛地压在夏露浓身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睛,在黑暗中一字一句轻声问,“想好了?”

    夏露浓开口,声音有点颤抖地回答道“嗯!”

    他开口的时候,胸腔震动。

    空峙胸腔和他交叠,心似乎被他的心牵引着震动。

    两人的心跳渐渐汇成了同一声。

    空峙看了他好一会儿,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,又不满足地顺着他的鼻梁往下,吻住了他的嘴唇。

    两人在黑暗中接了一个潮湿灼热的吻,彼此之间呼吸都乱得不成样子。

    夏露浓胸腔起伏着,脖子微微上抬,绷出漂亮的颈肩线条。

    空峙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擦过他的嘴角,低声道“睡吧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湿热的手拽住他的手腕,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着,在黑暗中低低问他,“嗯?”

    “今天不来。”空峙亲了亲他的耳朵,在他耳边低声道,“我希望我们之间从清醒中开始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吐出灼热的气息,看着天花板,“热。”

    他自己的身体热,边上躺着的人身体也热,两人的体温互相传递,对方的存在感非常明显。

    空峙道“心静自然凉。”

    夏露浓不愿听信他这话,毛茸茸的脑袋往空峙颈侧拱。

    空峙被他拱得很狼狈,不得不抱住他的肩膀,轻轻拍了拍他的背。

    安静的夜里,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。

    他们的呼吸就混在蝉鸣当中,又快又急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梦幻的夜,夏露浓甚至不知道自己醒着还是在做梦,他像一叶小舟,在波涛中浮浮沉沉。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,夏露浓睁开眼睛,望着天花板,虚脱般吁了口气。

    空峙低头亲了下他的嘴唇,过去浴室洗了手。

    深夜的水色很明显,传入夏露浓耳中,让他感觉分外羞|耻。

    故空峙回来的时候,某人已经拉高被子,将自己下半张脸掩在被子底下。

    空峙亲了亲这家伙的耳朵,低声道“等你清醒了,明天夜里我们再来仔细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他话音未落,身边的躯体一颤,被他亲过的耳朵更红,眼看着要烧起来了。

    空峙愉悦地低笑一声,抱着怀里的人,“睡吧。”

    半晌后,夏露浓低低应了声,“嗯。”

    也不知道这个“嗯”是在回应“睡吧”,还是回应“仔细讨论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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